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窗户则是一所房子的眼睛。自古以来,窗户有很多种,从凿墙为窗、木窗、石窗到现在的铝合金玻璃窗,窗户的演变几乎贯穿了人类建筑史。
石窗,只在其中占了很小的份额,明清之际,在江南一带突然兴起,至民国走向衰落。但其艺术价值却如同其材质一样厚重。
在我行走舟山的过程中,这些行将消失的 “艺术之眼”不时地跃然眼前。写一篇关于石窗的文章,留下一些纪念,也是长久以来的心愿。遂成此文,以飨读者。
普通一扇石窗就有上百年历史
石窗对于我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来说,几乎是难得见到的老古董。第一次见到石窗是在里钓山一间老房子的墙壁上,简单的纹路,粉红的色调,让人有一种透过它张望的欲望。
石窗总是和老屋连结在一起,随便一扇石窗就有上百年的历史。
舟山曾有许多石窗,凡是深宅大院的老房子,必有石窗的点缀。因为石窗因其材质和做工的特殊,往往是有钱人家身份的象征,穷人家是不用石窗的。
石窗,又名石花窗、石漏窗。“花”是对其艺术性的总结,“漏”是对其实用性的概括,中国古典建筑往往是审美和实用并举,石窗便是其中典范。
舟山的石窗以“糯米红”为主
舟山的石窗材质一般有两种,“糯米红”和青石,以“糯米红”为主。“糯米红”是岑港里钓山的特产,与象山、宁海、三门等地的伍山石与蛇蟠石相仿,色泽红润,用其做石窗,在白墙黑瓦中,带给人以温馨的感觉。但“糯米红”也有一点不足,在长达百年的风雨侵蚀后,开始有片状剥落,造成了一些残缺。
还有一种石材是青石,系火山石,石质粗砺,颜色多灰白,是绍兴地区的特产。用青石雕琢石窗往往大刀阔斧,石窗厚度大、质量重。但其不容易风化,大多青石制的石窗保存完好。
石窗从秦朝就出现了,在明清的江南地区达到鼎盛,舟山的石窗大多是清朝时人家建屋留下的遗产,在上百年、甚至两三百年的岁月中,石窗发挥着特殊的作用。
就舟山来说,多雨、多台风的气候下,一般的木质窗户极易腐烂变质,石窗则没有这个问题,而且在防火、防盗方面也比木窗实用。
舟山群岛恰又有丰富的花岗岩、大理石、砂岩等石材;江南经济的发达、人文的繁荣,也为石窗的艺术性奠定了基础。
从形制上,石窗可分为竖长方形、正方形、圆形、横长方形(即半道窗)几种。
舟山现存石窗中90%以上都是竖长方形。高宽比例均在3:2左右,为“黄金分割”的比例,使得单个石窗就有形体上的美感。在使用中它通常镶嵌在较高墙面的下半部,竖长形既与墙面整体相和谐,又起到观感上“提起”的作用。
舟山部分留存的石窗
定海老城中太平弄、城隍庙前:
中太平弄的一所不起眼的古民居外墙上有两扇石窗。其中一扇是直格式窗棂,中间雕嵌古钱币,是人们渴望招财进宝、祈求经济富庶的愿望的体现。另一扇是横格式,分上下两部分,各雕有两株“万年青”,雕工细致,象征永葆生命活力、青春长驻。
在城隍庙前,祖印寺后门对面的民居外墙上,仍有一扇石窗。但风化已十分严重,依稀能看出是群蝠图,“蝠”谐音“福”,意为多福。
册子丁光训祖居:
有一保存十分完好的“糯米红”石窗,图为一柄短剑直指霄汉,四周火光跳跃,依稀还有几分丁氏家族当年的霸气。宝剑为“暗八仙”之一,是吕洞宾的法器,通“吉”,有“剑现灵光魑魅惊”之意,镇邪驱魔。
里钓岛:
在里钓岛的“石头村”里,还有4扇石窗。其中两扇“糯米红”石窗造型简单,几何线条朴实大方。另两扇青石窗一为钱币造型,一为绣球造型,寓意吉祥如意,招财进宝。
岑港外回峰寺旁:
在外回峰寺不远处的一个低矮民宅外墙上,尚有五扇石窗,其中两扇青石材质为竖条窗格。三扇“糯米红”分别为“狮子滚绣球图”“天圆地方安心守命图”和“舞蹈庆丰图”。吉祥如意的图案都表达了屋主祈祷丰收和家和万事兴的愿望。
双桥墩头村、百岁村:
在双桥的墩头、百岁两村,现存四扇石窗,其中一扇已风化不可辨,另一扇是简单的回纹格图案。还有两扇分别为“暗八仙”的“葫芦”“笛管”图案。葫芦是汉钟离的法器,代表“代代有福”,有“葫芦中岂止存五福”、能炼丹药救济众生之意。笛是韩湘子的法器,指代“门第、及第”,有“紫箫吹度海波静”、能令万物生灵之意。“暗八仙”是古代石窗雕刻中,十分常用且为人民喜爱的图案,寓意十分吉祥,多位石窗精品。
临城吴家大院:
两扇竖条纹石窗位于大院高墙之上,造型简单,但横长方形(即半道窗)在舟山现存石窗中十分罕见。
这种石窗亦称“半道墙”,它通常使用在楼上接近屋顶的墙面上。因所处位置高,又有可关闭内窗,所以它不担当防盗功能,只是在窗台上摆晾物品时起拦挡作用,因此只需半道。而从审美上看,横向长方形才使它与屋顶轮廓线形成一种呼应,避免了与墙面下半部竖长方形石窗的重复,使墙面显得既有完整性,又有丰富的装饰美。
石礁社区六井村:
在六井老祠堂外墙上,分别有两扇刻有“福”“禄”的石窗,文字保存完好,周围饰纹略有破损。不远处还有一扇纵横格石窗。“福”“禄”“寿”“喜”四字也是石窗常见的题材,六井这两扇窗,字型圆润统一、一气呵成,颇有大家风范,难得一见。
叉页河社区刘宅:
位于叉页河社区原共裕村、旧称“上菜岙”,这幢大宅建于1705年,尚保存东西北三侧院墙石窗,共计15扇。其石窗数量集中、造型生动、构图灵活、刀法娴熟、工艺精湛,给人以震撼的石窗艺术的享受,堪称舟山民间古宅石窗雕刻的集大成者。
其中图案有几何纹路、四蝠图、五蝠图、万字图、花瓶图、寿翁图、人面麒麟图等,均为石窗中的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