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周祥生(1895—1974)原名锡杖,又名锡祥,后改名祥生,定海周家塘人。小学毕业后到上海做杂工,不久到餐厅当侍应生,后升为领班。1919年经营出租车业务。1923年独资创办祥生出租汽车行于北京路,任经理。由于服务态度好,营业额不断上升。1930年5月上海华商出租汽车同业公会成立,当选会长。1932年,改组为股份有限公司,任董事长、总经理。并增加资本,陆续向美国购置新车达四百辆,并以公司电话号码40000为标志。
如果说周祥生的生命在定海周家塘产生,那么周祥生的生命中的事业则是从礼查饭店产生。就让我们先走访一下这“华夏百年第一老饭店”吧。
礼查饭店已变成了浦江饭店。我找浦江饭店时已是傍晚时分,被指路人指错了方向,本来应到外滩最北边的苏州河畔,却到了外滩最南端的金陵东路上,什么也找不到。实际上,指路人指错了浦江饭店,并没有指错礼查饭店。礼查饭店1846年英国人礼查开建时就是在金陵东路的附近,因外滩的第一次大改造而迁移至现在的地址。虽说我没找到什么,却能在华夏第一饭店的建设地上踏上一会儿,感觉上也有点满足。
当然我不满足于仅到此,我还得继续去浦江饭店。当我沿着外滩向北走时,在南京路边上停了下来,发现和平饭店对面的那幢房子与图片中的浦江饭店很相似。这使得我想起一个人来,英国人史密斯,迁建以后的礼查饭店主人,上海滩租界房地产大鳄,当他带着亿万财富到英国泰晤士河去享福时,没多久却一命呜呼。曾经上海南京路上的三分之一房产是史密斯的,浦江饭店也是史密斯的,两幢房子的式样风格相同,也是在情理之中。
走上外白渡桥,穿过苏州河,那幢我图上看到过的浦江饭店,终于到了。迎面而来的是“上海早晨”,是浦江饭店上的西餐馆。这名字起得好,1843年英国人在上海开埠,1846年英国人礼查开设第一家西式饭店,中国第一盏电灯在此点亮,中国第一部电话在此接通,西方半露天电影在这里首次亮相,是开启东方上海第一缕阳光的地方,是打开了上海早晨风景线的地方,用上海早晨来形容浦江饭店,再贴切不过了。走进浦江饭店大门,发现里面有新人在结婚。这使我想到张爱玲的父亲与段祺瑞孙女的订婚仪式也是在浦江饭店举行。当时的张爱玲还只有14岁,这位后来开创中国小资情调写作的作家,有中国小资产阶级祖宗之称。
我不是这里的客人,不好意思在此逗留,走进以后转了一圈又走了出来,出来时拉动推拉门的手柄,感觉相当厚重,一种财富的冲击到我心中。想那来自舟山定海的周祥生曾在这里做西崽,每天不知多少次地推拉这手柄,多少次感受到财富的冲击,他对财富的感觉就在这个时候培养的吧?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成为亿万富翁的商人不是好商人,每天多次地推拉着手柄,侍奉一个个百万富翁在他身边进进出出,他心中或多或少会升起做百万富翁的欲望。
我绕着浦江饭店走了一圈,又绕到了上海早晨的门口,不由自主走了进去,想想虽然这里的菜肴很贵,我可以点几个便宜些的菜,还是可以承受得起的。于是,在饭桌上坐下来。服务员拿过菜单,菜单上的广告诗文映入我的眼帘:
上海早晨,文化餐厅,历史与品位的完美结合,手绘的墙面,满屋子水晶壁灯折射出来的光芒,和着轻轻的JAZZ,感觉就像来到了欧洲宫廷的宴会厅里。餐具看似简洁,骨子里却透着高雅的气息,做的是非常精致的海派本帮菜。
当年同样是舟山来上海滩淘金的许廷佐经营的就是这样的餐厅吧?许廷佐做礼查饭店餐厅的西崽领班时,周祥生是礼查饭店餐厅的西崽;许廷佐做(新)礼查饭店餐厅老板后,周祥生成礼查饭店餐厅的西崽领班。许廷佐是周祥生的姑父,也是从定海周家塘走出来的,其餐厅的经营权应是从史密斯处承租过来的。经营礼查饭店餐厅,许廷佐赚得巨额财富;后来经营轮船公司,开发三门湾,是三门的开县鼻祖。周祥生在此的任务除帮客人拉推拉门外,还帮客人叫“的士”。这使他比较早地接触出租车这个行业,也认为经营出租车是很来钱的一个行业。所以,他把人生的第一笔投资投在出租车上,且当作生命中的事业来做。
我在餐厅只点了一菜一汤一碗饭,连肚角也没填满,已经用去了一百元,这里的饭菜也真够贵的,可我还是觉得这里消费的性价比蛮高的,让我得到了饭菜以外的东西。埋完单以后,我从餐厅的边门走到了酒店的大堂,里面多的是红眼绿头发的洋人,咨询了大堂服务员的住宿价格,答复是七百多元一夜,有点吓人。否则,真想在这里住一夜,去感受那华夏第一部电梯、第一部电话、第一个自来水龙头,不过,被告客房在“文革”中改造一新,唯有103房间保持百年前的原貌,即使我花上七百元住一夜,也是拿不到这个房间的钥匙。西方的文化最初在这里大规模输入中国,许廷佐、周祥生等成为第一批的输入对象,也是第一批的受益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