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的北门丁家,气象万千,似红楼梦中的荣国府、宁国府,更像巴金笔下的“家”。
丁氏从何而来?因家谱失传,丁家后人已说不清祖先的来龙去脉,现仅凭七八十岁老人们的点滴回忆来追寻祖先的踪迹。
有个媳妇曾听婆婆生前讲过“半夜夫妻八百丁”的故事。说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福建一个贫苦丁姓男子,新婚之夜,天未拂晓就上山打柴,不幸为虎所害。所幸他已播下种子,十个月后,其妻生下一子。此后子传孙,孙传子,子子孙孙繁衍了八百多人,于是有了“半夜夫妻八百丁”之说。也有人听爷爷说过祖上来自山东济阳(济南附近)。
近年,有人在1988年新编的《定海县志》里发现镇海丁氏的来历:镇海丁氏,清康熙年间迁入定海,分布于册子桃夭门村、城关西安居委会、北蝉红旗村等地。排行:修敬克纯崇义得方训贤允昭其道弥光……丁家人眼睛为之一亮,“崇义得方”不正与自家的排行相吻合吗?原来册子桃夭门丁家,城关西大街丁福兴与北门丁家同祖同根,都是两三百年前,先祖从镇海塔峙双峰丁家山迁居定海。据《镇海县志》载:镇海下邰丁家山丁家、江桥丁家、朱街丁家源出同宗。始祖丁拱,山东青州府益都县人,南宋理宗朝参知政事,居临安,因时局变迁,迁庆元府甬东,旋迁定海崇邱乡双峰山下,繁衍成族,有分支迁临江丁董。
“半夜夫妻八百丁”的故事,箴语般预言了丁氏家族的未来。丁氏家族不仅人丁兴旺,而且人才辈出。就定海丁氏而言,桃夭门丁家为册子乡的名门望族,其老宅为全国政协原副主席丁光训的祖居。城关西大街丁福兴纸书店,解放前是西门一带响当当的大店号,家族人口众多,子孙勤奋好学,丁方业、丁方贤、丁方意、丁洁华等人,都是当代知书达理的优秀人才,在定海城中颇有知名度。北门丁家堪称人才荟萃,百年间,涌现了大商贾、留美幼童、政界要人、工程师、专家等,子孙遍布海内外。
传说,北门丁家第一代迁居定海的太公叫丁竹青,“修”字辈。他肩扛一条扁担来到定海垦荒务农。子孙们也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封建社会“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穷人家念不起书,而文化教育在他们心中像神明一样至高无上,不容亵渎。老人们从小教育子孙要爱惜字纸,说爱惜字纸的小孩长大了会念书,不然会变成睁眼瞎。丁家一太公上街卖菜时边叫卖,边捡拾字纸,然后收集起来焚化,希冀后代能成读书人,并“学而优则仕”。
清嘉庆年间,北门丁家“克”字辈太公生了5个儿子,按长幼排行为仁、义、礼、智、信。1840年鸦片战争后,上海滩成为国内外投资开发的热地。智房太公只身去上海当建筑工人,勤俭起家,后成为大包作头。义房太公名丁纯增,字祥绶(1813年~1900年),他在西大街陶家弄口开了爿豆腐坊,先后娶两个妻子,生了8个儿子、2个女儿。前妻生长子、次子,余为后妻所生。因孩子多,负担重,丁祥绶一家生活贫困,不得温饱,没有床,儿子们睡在豆腐板上;没有菜,用盐巴下饭。丁祥绶虽穷,却是慷慨率直之人,有人登门向他借钱,必借予,如果自己没有,千方百计替人转借,作担保,还债。传说,丁祥绶唯一值钱的家当是件皮背心,当有人向他借贷时,他常脱下皮背心,让借贷人送去典当,日后由他赎回,不论所典款项超值多少,他都会按票面付足本息。这件皮背心多次进出当店,以致朝奉都能一眼认出这是丁祥绶的皮背心。由此,丁祥绶既赢得了当店的信赖,也受到乡邻的尊敬。
丁祥绶与智房弟弟亲密无间,弟弟发迹后,便把他的老大、老二两个儿子带去上海谋生。两只飞出小岛的雏鹰,在上海滩广阔的天地中搏击长空,开始实现黄金梦。儿子们在上海成为富商后,丁祥绶更加轻财重义,借贷者不绝于门,但每贷人钱,必约定归还日期,到期不还,就上门叱责。若借贷者穷困无钱可还,他就准予延长借期,而且还会增加贷款。他常对人说:“缓急我分得清,我上门讨债叱责,是让人知道求人不易。”过年时,丁祥绶买来鸡、肉、鱼等年货施舍穷人,若有人上门请求,他就把手一挥,叫他们自己去取年货。由于他慷慨、乐于助人,经济收入不敷借贷。丁祥绶88岁仙逝。仙逝之夜,他把所有债据都付之一炬,闻者无不感动。丧葬那天,千百人穿白衣送行,皆失声痛哭。因他有功德于乡邻,被载入民国《定海县志·人物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