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翻阅清宣统三年(1911年)修编的《定海白泉王氏宗谱》,其中记载:其先祖第三代“宗”字辈宗藩公与第四代“士”字辈楷公父子俩,先后被举荐为乡饮大宾。
查相关文献史料得知,乡饮是古代一种以宾贤、敬老、谦让为主要内容的礼仪制度,以达到德治教化之目的。乡饮大宾即“乡饮宾”,一般乡饮都选德高望重长者为乡饮宾,与当地官吏一起主持乡饮酒礼活动。
乡饮是古代盛行的嘉礼之一
作为我国古代嘉礼之一的乡饮,对其相关礼制历代文献记载较多。《礼仪·乡饮酒礼》云:“乡饮酒之礼,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听政役,所以明尊长也;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所以明养老也。 ”周制,乡饮酒礼举荐将贡于君的贤者为宾,乡中贤者为辅佐宾行礼之介。随着儒家思想成为中国古代社会的正统思想,乡饮酒礼也逐渐成为以地方儒学为中心的社会文化活动,成为一种社会道德教化手段。西汉时,诸儒就“修其经艺,讲习大射、乡饮之礼”(《儒林列传》卷一二一)。唐朝贞观六年(632年),唐太宗诏天下行乡饮酒(《太宗本纪》卷二)。南宋绍兴十三年(1143年)朝廷“颁乡饮酒仪于郡国”,十七年又命州县每三岁行一次乡饮酒礼(《高宗本纪六》卷三○)。
清代对乡饮酒礼制度提高到教化治民的政治理念,县府每年从财政支出一定数量官银用于举办“乡饮大宾”活动,习俗更为隆重。为彰显朝廷对乡饮礼的重视程度,《大清律例》卷五甚至明确规定:“乡党序齿,乡饮酒礼已有定式,违者笞五十。”而被举荐为“乡饮大宾”者,往往就是集功名、财势、德望于一身的地方精英人士,能选为“乡饮大宾”是家族的一种巨大荣耀。直到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为应对战争支出,清政府决定将各地乡饮酒礼银两全数解司预拨充饷,作为政府层面的乡饮酒礼才逐渐瓦解。
定海历史上的“乡饮酒礼”
历史上的定海“地僻而风淳,民愿而士朴”。历来重教兴学,儒风日盛,人才辈出。仅宋一代,定海就登进士第三十四名,其中南宋时期三十三名。如此浓厚的儒学氛围,对于作为纲常伦理和道德教化施及大众的一大载体“乡饮酒礼”,海岛历代官府也格外重视,文献史料中有此记载。
清代时,定海县府曾作为一种礼仪制度予以重视,如清康熙《定海县志》卷四“田赋”载有“乡饮酒礼二次,共银七两”。光绪《定海厅志》(史致驯、黄以周等编纂)卷十六“田赋”也有“乡饮酒礼二次,银七两”之记载。而清代以前有关定海的乡饮酒礼,相关历史文献中也可查到一些记述,如处于宋元之际邓文原的《故建昌略南城县邑王君墓志铭》、元代戴良的《元中顺大夫秘书监丞陈君墓志铭并序》。
邓文原(1258-1328年),字善之,一字匪石,祖籍为宋代绵州巴西县(今绵阳市),出生于钱塘。《故建昌略南城县邑王君墓志铭》(邓文原《巴西集》,《钦定四库全书》第1195册集部五)写道:元初,王元善为庆元路昌国县邑,“始至,即修学宫,行乡饮酒礼。”
戴良(1317—1383年),字叔能,号“九灵山人”,浦江人,曾为月泉书院山长。《元中顺大夫秘书监丞陈君墓志铭并序》(戴良《九灵山房集》,《全元文》卷1641)云:儒士陈文昭在昌国州岱山隐居时,“以海乡僻陋,为兴岱山书院,严师弟子之职,暇日复与其里人聚石为台,陈簠、簋、爵、斝,盛升降揖让,如乡饮酒礼,父老见而荣之,争令子弟为学”。
以上这些记述足见定海是一个历史悠久人文荟萃的诗书礼乐之乡。
白泉王氏先祖与“乡饮大宾”
历史上白泉繁强村王氏家族治家有方、和睦乡里,有崇高社会威望,在白泉庄中可谓无出其右者。
定海厅学教谕沈廉在其《白泉王氏谱序》中称:“王氏子姓率服畴食德,以勤俭世其家。”宗谱中所列主要为始祖道弘太公、约明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前后至第十三代“有”字辈、宣统三年(1911年)止,约三百年的家族延续史。作为明清时期白泉庄著名的世家大族,王氏家族自然就成为乡饮大宾的理想举荐人选。宗谱记载所示,王氏第三代“宗”字辈宗藩公与第四代“士”字辈(后改为圣行)楷公父子俩先后被举荐为乡饮大宾,并敕授修职郎(正八品),这极为罕见,为家族至高荣誉。
宗藩公,字明卿,生于康熙十一年(1672年)十一月,卒于乾隆十八年(1753年)正月,寿登八十二岁。楷公,字圣木,生于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五月,卒于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九月,寿登七十四岁。通政使浙江学政雷鋐(1698-1759年),乾隆十六年(1751年)五月视学两浙之时,得见王圣祥(明卿公之次子,考名王煋),“观其文,圭璧琳瑯……询之牧司,访之与论,啧啧称道,咸谓王子非能自贤也,趋庭有训,入奉有仪。 ”应王圣祥所请为其父八旬寿撰《明卿公八十寿序》。白泉繁强王氏第三代明卿公、第四代圣木公父子懿寿德馨,堪称德才双馨,故而先后担任过“乡饮大宾”。其后代也俊才辈出,深得乡人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