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子,14.3平方公里,舟山第十一大岛。
从岑港上连岛大桥,经岑港大桥、响礁门大桥、桃夭门大桥,拐入接线公路即可到达。
车缓慢行驶在桃夭门大桥上,突然发现桥下山谷中有一片让人惊艳的村落,粉墙黛瓦,在山林的掩映下,显得古朴幽静。
那便是丁家岙。
丁氏是册子的第一大族,全国政协副主席,当代中国基督教领袖丁光训先生的祖居就在丁家岙。
桃夭门和丁氏家族民居,几乎就是册子岛的标志。
桃夭门与桃花女
册子有两条重要的水道,册子与金塘岛之间的水道叫西堠门,与富翅岛之间的水道叫桃夭门。
连岛大桥的第三座桥桃夭门大桥跨越的就是桃夭门水道,2006年1月1日通车。大桥为斜拉桥,主跨580米,桥长888米,宽22.5米,索塔高22.5米,通航净高32米。这是一座漂亮的大桥,在一些舟山的形象宣传片中,连岛大桥就是选用桃夭门大桥的画面。
而桃夭门的含义是什么?它的名字背后有些什么故事?
在走访了多位桃夭门社区的老人后,我记住了一个美丽的传说——“桃花女”的故事。
这是一个在册子岛口口相传的故事。很久以前,这里的山上有很多桃树,每当桃花开的时候,天蓝碧水,绿树红花,风景绝美,凡有船驶过桃夭门水道,船上的人都会被这景致所吸引,停船看花。
看护这片桃花的是一个被当地人称为“桃花女”的农家少女,有了桃花女的精心伺候,桃花一年比一年艳丽。当年,桃花女十八岁,容貌清秀,很多册子及附近岛屿的男子都托人说媒提亲,但桃花女不愿离开桃林,谁也没有答应。没过多久,她却爱上了一位武举人。
这还得从一伙海盗说起。不知何时,册子海上出现了一伙海盗,为首的是两兄弟:张五和张六。两兄弟带着一群喽口罗,在岛上烧杀抢掠,百姓提心吊胆,日夜不得安宁,但却束手无策。这时,舟山来了个年轻的武举人,这个武举人听说了此事,便来到册子,决心为民除害。
一天,两兄弟带了一伙人在册子岛上抢东西,被武举人拦住去路。不一会儿,武艺高超的武举人就将张五打倒在地,村民一拥而上,举起锄头铁耙把张五砸死了。喽口罗们打不过武举人,只得跪地求饶。张六自知不是武举人的对手,悄悄撑船跑了。
为提防强盗的报复,武举人一直住在册子。他天天都要来桃花林练武,桃花女为他见义勇为的举动而感动,心生爱慕。
果然,在平静了一段时间后,张六在一个晚上,带了一伙人前来报仇。他们趁着武举人熟睡之际,把他绑走了。武举人被这伙强盗打得奄奄一息,强盗们准备天亮后开膛挖心,祭奠张五。
乡亲们看到武举人被捉,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桃花女。她急忙打扮一番,抱了一坛酒来到强盗聚集的地方,灌醉了强盗,救出了武举人。武举人身受重伤,没有一点力气,他劝桃花女和他一起逃走。可是桃花女想,要是强盗醒来不见了武举人,一定会找乡亲们出气。想到这里,她决定留下来。她望着武举人远去的背影,不禁落泪。
张六醒来后怒火中烧,扬言要把岛上的百姓都杀掉,这时,桃花女走过来对张六说:“大王不用着急,我知道武举人去哪了,我带大王把他捉回来。”于是这帮强盗跟着桃花女乘船出海。
桃花女带着强盗到了洋流湍急的金塘洋面,假装晕船,躺在船的底舱,用事先准备好的凿子,在船底凿开了一个大洞。海水很快淹没了船舱,桃花女和强盗同归于尽,葬身大海。
桃花女用自己的生命保全了大家,册子百姓都十分感动。奇怪的是自从桃花女献身之后,她所看护的桃树林也不再开花,一棵棵萎死去。人们为了纪念桃花女和桃树林,将这里的村子定名为桃夭门村,而桃夭门和富翅岛之间的航道就叫做桃夭门航道。
桃夭门下的丁家
册子岛其实是一个移民岛,大部分居民都是在清朝康熙年间解除海禁后由外地移居而来,且大多都来自宁波地区。
据资料,龙潭坑林家于康熙年间由镇海迁来、李家岙李姓于雍正年间由大碶头迁来、孔家塘孔姓于乾隆年间由庄桥迁来、钟家岙钟姓于乾隆年间由慈溪迁来、嵇山弄嵇姓于道光年间由镇海大碶头迁来……
所以,册子岛上的好多地名就是用姓氏来命名的,如庄家、金家、林家、李家岙、孔家塘、王家山嘴等等足有几十个。
丁家岙的丁家也不例外。一本尚存的《丁氏宗谱》上就清楚地记载着丁家祖先是从宁波镇海双峰丁家山迁居到桃夭门水道旁的山脚下。
《丁氏宗谱》也成为这次寻访桃夭门丁家的一个重要史料,这本家谱横32开本,黄毛边纸,线装,约100页。
经过三百多年的繁衍生息,丁家成为了册子的第一望族,从乾隆年间到光绪年间,丁家曾出过9名国学生、邑庠生、宣讲生等学士。当地人说,丁家的兴旺,和他们所处的桃夭门风水有很大关系。
听起来挺玄乎,但若真到了此地一游,便会发现丁家岙颇有人杰地灵的味道。
丁家岙背靠林木青郁的群山,面朝桃夭门水道,海塘内是一大片田地,山中有四个溪谷,常年不断,灌溉着田野。所以丁家的庄稼年年丰收,屯粮无数,逐渐成了册子富户。
“荒年并大家”。一年大旱,册子的百姓颗粒无收,纷纷以一亩田一斗谷的价格,与丁家交易,因此丁家的田产大增,达到千亩。相传,丁家中堂建造得特别宽敞,八抬轿子可以在里面打转。
道光十八年(1838),丁李氏老夫人七十大寿时,定海县知县还专门拜寿,送来了寿幛寿礼,在册子可谓是空前绝后。当然这并不是平白无故的,前一年,舟山大旱,农民大多歉收,开春时的种子成了问题,丁家此时雪中送炭,捐了一批谷子给县衙,以应春耕之急。看来,丁家不仅富庶,而且是“仁富”。
丁家人世代居住在桃夭门丁家岙这块风水宝地。时至今日,已有一个村落的规模,当然更多的丁家后代都已走出册子去外面闯荡了,但是他们的根仍在此,包括丁光训亦如此。丁家祖居中有一“存心堂”,意为“不管走到天涯海角但是心永远属于这里”。正如,丁先生于2002年中秋为故乡册子题写的一首词“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莘莘学子情,落叶总归根”。
丁光训祖居
作为丁氏家族象征的三进大屋现在仍保留在丁家岙中。这座大宅现在被称为“丁光训祖居”。
丁家岙的村落沿着山坡有三十来座白墙房子,四周围绕着低矮的天然石砌成的短围墙。拐进一条窄小的曲巷,顺着两侧的石板通道,拾级而上,便到了这个大院。
丁光训祖居建于清咸丰年间,距今已有约180年。宅子的第一进五间于上世纪80年代被拆除,只保留了一道大墙门。现存的第二进、第三进均为正屋九间宽32米穿斗式,设前廊,加上左右厢房、用房,共占地2000平方米。2003年,被定海区人民政府列入第三批文物保护单位。
虽然整栋老宅的门面在村落石屋的包围下有些难寻,但走进宅院,细致的雕花门窗、镶嵌着图腾的屋檐、百余平方米的天井,依然显示着丁氏家族曾经的辉煌。这辉煌在一个石窗的图案上也能寻出一些踪迹,一柄短剑直指霄汉,四周火光跳跃,霸气十足。
如今,丁光训祖居门窗紧锁着,显然是空置许久了。整洁的院落,孤寂的老树,斑驳的红木门,不禁让人感叹时光的流逝。
有意思的是,老宅第三进的屋顶上就是桃夭门大桥的引桥路面,几乎贴住祖居屋顶的飞角,远看上去,似乎宅子成了桥墩。此处应该就是桃夭门风水最佳处。原来,桃夭门大桥的设计本是穿过丁光训祖居,为了保护文物,硬是将大桥往前移动了10米有余。于是,一幅古今交融的奇观就出现在祖居的上空。
丁光训先生是丁家第九代孙。1915年9月生于上海,7岁时曾回册子岛为祖母祝寿,以后与堂弟丁世训保持着书信往来。丁光训出生在一个基督徒家庭,他的外祖父是圣公会牧师,母亲是虔诚的信徒。按照基督教的传统,丁光训在出生四个月时便受了洗礼。
丁光训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后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和协和神学院深造。丁光训在求学时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他对数学尤其爱好,数理化成绩始终名列前茅。1931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圣约翰大学高中部,三年后又顺利考入圣约翰大学土木工程系,他的父亲感到很自豪,父亲希望他以后当一名工程师,能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和丰厚的经济收入。
可是一年以后,丁光训却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从土木工程系转入文科,学习英文与神学。这次转系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道路。促使他弃理学文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母亲希望他念神学,像外祖父一样,献身于教会;二是在他求学期间,日本侵略东北三省,国难临头,丁光训深为祖国的命运担忧,他感到这时中国需要的不是工程技术,而是改造社会。
他先后担任过上海基督教青年会学生部干事、世界基督教学生同盟干事、金陵协和神学院院长,南京大学副校长兼宗教研究所所长、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主席,中国基督教协会会长及第七、八、九、十届全国政协副主席等职务。他坚持主张中国基督教必须走“三自”爱国的道路,积极倡导和推进基督教神学思想建设,努力促进基督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对中国基督教事业具有历史性的贡献。
2003年11月,时年89岁高龄的丁光训带着家人重返故里,探祖居、望族亲、祭祖坟,受到了册子人民的热情欢迎。